摄制组与刘宝元一家合影

■文｜赵忠祥

刘宝元指着他妻子说:“为了照顾这只伤鸟，我老伴儿也不下地了，就在家里看着它，怕它飞出去伤了人，也担心有人来伤它。”这时刘大嫂就讲起有关情兄:“这只鸟捡回来后，不少人来家看热闹，瞧稀罕，有人就说:‘老刘，留它干什么，杀了吃了吧，大家一块儿尝个鲜儿。’有人要出钱买了去。我们家说:“这是国家保护动物，谁也不能伤它，将来要把它交国家。就这样，我就不下地了，天天在家看着它，喂它。”

我很好奇，因为秃是食腐动物，他们喂它什么呢？刘大嫂说:“它可能吃了，饭量大，我到处给它找老鼠，让街坊四邻帮忙，谁夹住了耗子就给送来，药死的可不成，别让鸟儿中毒，街坊邻居没少帮忙，有时候打不着耗子就给它上集去买肉，肥肉、肉皮它还不吃，光吃瘦肉，这不，我们老刘自己不得买肉吃，可舍得给它买肉。前两天，逮不着耗子，又没什么富余钱，我就把家里养的鸡给它吃了。

嘿，它劲可大了，狗都不敢跟它抢食吃，刚进这院时，它也白人，现在它跟我们很亲。”这时街坊听说中央电视台拍片子的到了，来了不少刘大嫂就像跟街坊夸孩子一样，说这秃鹫通人性，听话。

看得出来，这一家人和这只秃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秃在他们的善待，伤已好了，但却无去意。

这时村干部又陪着刚进村的北京林业局的领导走进屋来，我马上迎了出，“哟，闪局长，您怎么来了？”“你都来了，我还能不来。”

这位当年清华大学篮球队的高大中锋，如今当了于部仍是快言快语，精神健旺，一进门就连声称刘宝元一家做了一件好事，给大家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他这么说了一通话，就是交接仪式上的发言了，随即，他把市林业局写好的一份奖状递给老刘，又给老刘一个包。闪局长说:“这也算不上奖金钱不多，算是一点儿补贴吧，你们为这只秃没少操心，也没少花钱。”老刘一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闪局长看天不早了，就对我说:“老赵，咱们走吧，找一个晴天，我们再来接这只鸟儿。”我提了一个要求:“闪局长，我们没带照相机，您帮我和老刘一家同这只秃照个相吧。”于是我就和他们全家牵着这只有一个小孩子高的秃鹫合了一张影。

我近距离地看到了这只秃鹫蓝色喙的根部，我想起李苦禅在画时曾用蓝色填过鹰嘴，我过去一直以为这是画家的一种浪漫手法，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苦禅老是写实的，他早就观察到了这种猛禽的形象与色彩。我将会记住这一瞬间，而这只秃，将离开这家人，再度翱翔蓝天。它一飞千里，还会记得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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