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

血腥共享单车富二代入狱,底层玩家退场

发布时间:2022/12/20 9:55:52   

这三位年轻人在共享单车的赛道上竞逐,却素未谋面,他们开辟蓝海、伺机跳入、追随潮流,他们在全民创业浪潮来袭时踩下人生重启键,在旧有秩序中寻找新窗口,他们渴望通过这场彩色战争证明自己、实现人生理想、完成阶层跨越。

某种意义上来说,共享单车是本轮大众创业潮中最漫长,最昂贵、最惨烈的一场厮杀,很可能也是最后一场,厮杀结束,他们继续各自的人生。

作者:后厂村老学姐

北京朝阳的共享单车坟场/吴国勇摄

年5月24日,戴威又失眠了。

一家有名的基金给了ofo很高的估值,逼着戴威签字,他需要钱,但方案并不完全让他满意,25岁的他从未被人逼着签过字,他不喜欢这样的压迫感,因此辗转反侧。

他失眠最频繁的日子,是前一年的4月,他花光了万天使融资,在那个咖啡馆都是亿元项目的当口,他找了几十家投资机构,没有人肯给他钱。

公司账上只剩块,他发不出工资,在北京西北五环附近的一家麦当劳坐了一天。

失眠两天后,他跑到金源购物中心买了三件新衣服,下决心买了那块心仪已久价值0块的手表,吃了顿火锅,转身朝经纬创投办公室走去,谈判进行了6个小时,后者以万美元领投ofo的B轮,并获得一席董事位。

选择经纬,是因为戴威觉得经纬的钱“够快”,事实上,他还给对方打了折。

22岁的丁伟敏锐地嗅出这是门好生意。他住在上海最繁华的港汇,家里有一辆R8,一辆保时捷Panamera和一辆卡宴。公寓和店铺只隔了米,这个1.82米的小伙子选择每天上下班骑摩拜去打理父亲的珠宝店。

父亲丁万青来上海探他,惊讶于儿子居然会骑自行车,再抬眼看满街的橙色,觉得这买卖不错。

父子俩一拍即合,这年12月18日,在南京推出本土首家共享单车——町町单车。

偏居西南一隅,与戴威同龄的雷厚义也很忙,他在重庆四处借钱给员工发工资,尽管忙,他却没有钱打车,天天走路去公司,时间白白浪费,他寻思到底有没有什么方式能解决这三公里的问题?

这时候,他读到一篇谈论ofo的文章,哎呀,这个思路对咯!

蓝海已经展开,三位年轻人野心勃勃,伺机而动。人生有几次与命运对赌的机会呢?赢了实现阶层跨越,输了从头再来,只要资本的流动还在。

这是全民创业浪潮的生存逻辑。

这场依靠资本输血的竞逐赛开始走入高潮,剧本与已谢幕的网约车大战高度相似,两大资本系操纵幕后,结局是诞生下一个“独角兽”或者收编入伍?

的冬天,距离谜底揭晓已经不远了。

戴威/图源自网络

许多年后我们回顾这场竞逐,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是彩色的,从黄色橙色到赤橙红绿青蓝紫,这是属于本轮共享单车大战中的阵列识别色,每一个颜色都有自己的命运。

先锋的黄色旗手戴威,长着一张三好学生脸,从小就是班长的他,戴黑框眼镜,说话温吞,经纬创投的张颖认为他很克制,脸上从不表现情绪,但那时候的戴威,正学着从不好意思辞退一名员工的年轻创业者变成与投资人讨价还价的CEO。

这位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毕业的90后对自行车有种天生的痴迷,入读北大加入的第一个社团是自行车协会。起初,他的愿望图景还停留在校园的物理空间。

腾讯投资部负责人向戴威提议,ofo应当驶入城市,这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列出十个理由去反驳这个想法,校园是骑自行车最好的场景,况且ofo是依靠激活师生闲置单车起家的正牌共享经济,进入城市如何说服人们把自己的车“借”给几十万人?他觉得城市道路不可行,应该继续推行高校计划,让黄色席卷校园。

直到有美团中层到ofo面试,说,饿了么几年的江山我们半年就打下来了。

戴威意识到,糟糕,他忽视了城市市场巨大的势能。这成为他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他认为这次误判给了摩拜机会。

橙色的摩拜起家于上海,以一种年轻潮流环保的姿态切入街头,它鲜亮的外观吸引着喜爱新事物与海派文化的青年一代。

彼时,ofo、摩拜还没有迎来资本巨头站队,ofo的早期股东和摩拜的董事长李斌,都在为拉拢腾讯做努力。腾讯犹豫了,一位投资人向媒体透露:TMT组想投ofo,消费组想投摩拜,但后者决心更大,行动更快,同时,消费组老大的级别更高。

两家公司频繁在媒体露脸,有媒体推测,大多数人还不熟悉的ofo可能是除京东、滴滴、饿了么等之外,中国第九家日订单量超过万单的交易平台;以高端单车为营生,喊出“这座城市需要一辆自行车”的bike创始人张向东看好ofo和摩拜,他听说两家估值已和Bike的A轮估值不相上下,但还没意识到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国内最大公共自行车运营商之一永安公共自行车董事长孙继胜不认为“共享单车”是什么新概念,说在年就有公司搞过共享单车模式,最终租金收入不抵折旧及运营管理费而夭折,这个表态后的第23天,永安加入共享单车大战。

暗流涌动,行业评论两极分化,一边认为共享单车模式正从低端出发颠覆滴滴,一边认为共享单车最大的威胁来自滴滴,如果滴滴也做共享单车呢?

年秋夜,程维拨通了马化腾的电话,上一次这样的电话发生在网约车大战期间,依靠补贴迎来订单暴涨的滴滴服务器濒临瘫痪,马化腾调遣精锐部队酣战7天7夜救了滴滴。这次,程维告诉马化腾,滴滴投资了ofo,希望腾讯能参与ofo的下一轮投资。

马化腾回复:很遗憾,腾讯和摩拜的投资协议在几天前签完。

摩拜于那个秋天从上海驶入北京,满大街开始被密密的橙色占领,就像秋季的香山。橙色是红黄的混合色,沉稳不失热情,有收获之感。

观望中的投资人如秃鹫嗅到腐肉,猛冲而下。

“如果你人不在北京,基本上就投不进去了。”曾参与过对滴滴投资的刘毅然这样说。

为了在最后关口抢夺一点点份额,红杉资本的创始人沈南鹏给摩拜李斌打了40分钟“咱这关系,咱关系这么好为什么还不给我这份额?”

最后悔的人莫过于洪泰基金创始合伙人盛希泰,在体制内做了十几年官员的他与戴威父亲是老朋友,转做基金后,很多“官二代”找他安排工作,戴威的父亲把他儿子介绍给他,他也以为是托他找事做,便安排戴威和另外一个合伙人聊。半年过后,戴威的名字在圈里火了,同时火的是戴威当时找上门的生意。

盛希泰惋惜叹道:“这个经验不可复制,这个教训也不可复制,因为太特殊了,所以就错过了ofo。”

戴威过上了早上8点起床夜里2点睡觉的生活,不停地找人找钱讲战略讲产品。ofo联合创始人之一张巳丁很难见到戴威,有次跟戴威商讨运营的细节,戴的电话一直不断。他曾看到过戴威的手机日程表,每两个小时就安排了一个事项。

广州海珠的共享单车坟场/吴国勇摄

丁伟做町町单车时,没有挤进头部赛道的投资机构正在寻找漏网之鱼,从朱啸虎喊出90天结束战争遭熊猫投资以裸骑为赌注对呛开始,投资者认为机会仍在,他们解释称共享单车是单边市场,只要市场足够大,除了肯德基和麦当劳,乡村基也能挣钱。

一位共享单车的复制者惊呼:“一辆车投进去,10个押金进来,那多棒啊!我的天哪,中国还有这种生意吗?”

丁万青有一个食品厂两个珠宝店两个服装厂和二十家金融店,但要不是共享单车,他和儿子还搞不明白什么是融资,什么是创投圈,什么是互联网思维。家底颇丰的丁家决定在南京自投万开辟市场,这是ofo和摩拜都没有占领的地盘。

丁伟想用跟自己跑车一样的荧光绿来做这款车,可丁万青认为在上海成功的摩拜意味着橙色就是占领色,双方拗了一番,最终町町单车采用了荧光绿车身配橙色轮毂。

町町单车搞了一场发布会,丁万青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席,几十辆花花绿绿的超跑摆在旁边撑场面。

丁伟念了一篇以“尊敬的领导”开头的稿子,在随后的单车试骑环节,一位个子很高的大人物跨上车,想去调试座椅,座椅却卡住了,大人物骑得非常别扭,尴尬地开玩笑圆场。

首批投放的辆车,60辆有问题,大人物恰好坐上其中一辆,这相比起这时的ofo,一个维修站20位师傅,每人日均修理30辆,一个站点的日均近辆损坏车辆来看,町町单车实数小玩家。

“富二代”已经输在起跑线上,要弯道超车,接下来的策略问题就显得很重要。

丁伟对车的要求极高,第一批车造价达到1元/辆,事后他有些后悔,他认为ofo降低成本(不足元/辆)以快速打下市场的策略是对的,不断有人质疑ofo采用低廉机械锁容易造成用户找不到车的囧境,ofo的应对是:更快的速度,更多的车。

雷厚义同样认可这个策略并打算抓住这个瞬息即逝的风口。

雷厚义和戴威的渊源始于北大,雷厚义从大连大学辍学到北大寻找“改变命运的可能性”,成为北大一名保安,而戴威是北大学生会主席。

雷厚义不甘于做一名保安,他找机会去光华管理学院听课,跟值班的工作人员周旋了好几个小时才得以进去旁听,他进门的第一件事,是冲到洗手间哭了一场,“觉得自己很卑微”。

他尝试跟“天之骄子”们讨论国家经济形势和创业,别人不怎么搭理他:“人家会觉得,好好做好你的保安工作,不就完了吗?”于是他意识到,社会是有阶层的,在底层待久了,他不甘心,决定去做点事“赌”一把。

来自西部农村的雷厚义离开北大时,戴威正好去青海支教,他想借此机会去了解农村,了解西部,了解中国。

雷厚义成为一名连续创业者,他的同事评价他“比较激进,也有比较强的止损意识”,在戴威的小黄车遍布北大时,他还在搞网络贷款业务,业务差点搞垮时转做流量分发,挣了些钱。

就在这时候,他读到了关于戴威和ofo的文章,感叹道:“属于打车软件的节点是年,属于团购的节点是年,年,共享单车的机会来了!”

彼时重庆山城还没有一家共享单车企业,他希望赶在ofo进城前抢占先机,他跑到天津王庆坨镇。这个“中国自行车第一镇”因为共享单车的兴起24小时不歇业,大厂子被ofo的大订单吃住了,他就找小厂子,大胆下了1万辆单车的订单,支付了30%定金,接近万元。

雷厚义的大胆不是没有原因,他“创新性”地推出的共享单车合伙人计划,一周内收到0万投资意向。

合伙人计划诞生在一个深夜,如“闪电”般击中雷厚义,他想到政府没钱修高速便将高速分段承包给私人的事,这个方法为什么不能用在共享单车项目上呢?他为自己找到了一条能撬动社会底层资金的通道兴奋不已。

0万投资意向大大刺激了雷厚义,“疯了”,雷厚义一拍大腿:“0万呐,0万呐!我们团队没见过这么多钱,大家疯了,我也疯了。”他说,“我们当时很乐观,我们认为我们可以通过合伙人模式筹集10个亿的资金,10个亿都算少的。”

雷厚义带着浓重的川西腔反复对48个平均年龄22岁的员工强调他早已悟透的道理:“马云的儿子生下来就是小马云,你们没有马云的儿子那么好运,你们自己去一刀一枪地把公平给挣回来。”

0万的投资意向最终变成12万,尽管合伙人计划不及预期,雷厚义的信心没有动摇,他一边紧急上线悟空单车APP,一边催供应商,前后28天时间,鲜红的悟空单车终于抵达重庆。

可惜,比ofo晚了一天。

丁伟

眼看着黄、橙两家分别拿到上亿美元融资,丁伟同样心里不忿。

瘦削的丁伟白天跑交通局、城管委、停车办、管委会,和南京公共自行车谈合作,晚上铺车到深夜,连轴转的他感觉自己真的在做事情,而不是像当年经营珠宝店,只是跑跑腿送个文件而已。

丁伟父亲在南京交了不少税,做自行车时,相关部门领导暗示他,政府会保护本土共享单车企业。“一开始跟我们说不会给摩拜、ofo发牌照,结果他们没牌照照样大半夜把车运过来,晚上也没人管。”

五颜六色的共享单车涌上街头,成都街道办在对百余辆共享单车进行清理后,转头紧急澄清:基层执法人员依据的法律法规错误,对新生事物将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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