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

现代战争最为悲壮的一幕骑兵对坦克,万余骑

发布时间:2024/8/16 12:21:32   
有人去过北京中科医院 https://m.39.net/baidianfeng/a_5153159.html

年9月1日4时45分。

德波前线。

东方出现了一道鱼肚白的曙色,好像黑海边亮丽的沙滩。整个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尚未下落的残月用它那只熬得发红的巨大的独眼,怪怪地注视着下面这个庞大的星球。从它迟迟不肯离去的脚步判断,它一定有了什么不祥的预感。

忽然,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在阴沉的夜空猝然爆开,犹如三团燃烧的火炭。

几千门大炮顿时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划破暗夜的漫天火光犹如千百条飞舞乱窜的火蛇,从德国的领地飞往波兰的山川,落在波军构筑的一道道堑壕和工事上。

架斯图卡式轰炸机在架轻型战斗机的掩护下,如一群群硕大的怪鸟飞临波兰上空,它们在预定轰炸的目标上空盘旋着,然后轮番俯冲拉升,将成吨的重磅炸弹倾泻下去。于是,城市、港口、铁路、桥梁……片刻间变成了一片片废墟。

战争瘟神终于降临了。

应该说,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波兰人并不陌生。

早在年初德国吞并捷克时,波兰人就在准备今天的战争了。这种准备虽然极认真,极庄重,但却非常愚蠢。面对德国半弧形的长达英里的国境线,而且这条国境线上没有河流,没有山川,也没有湖泊、沼泽那样的泥泞地带,波兰人采取了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战法,沿着边界的圆弧形走向,围绕7个重要城镇组建了7个战备兵团。

波兰元帅西米格威的战役设想是:用重兵守住第一道边界线,顶住德军的首轮进攻。英法盟军在西线开辟新的战场。当德军腹背受敌时,波军再从正面进行反击。

波兰的战役思想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军队送进了坟墓。姑且不说这多公里的国境线如何防守,单就把命运的赌注押在英法盟军的西线进攻上,这本身就已经铸成了灭国的悲剧。

德军在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炮火轰炸后,在波兰新月型防线的两个肋部,德军的两个强大的集团军,犹如两把锋利的钢刀,猛烈地砍了进来。

南方集团的60万大军,在龙德斯泰特的指挥下,以半年前刚刚占领的捷克的西里西亚为跳板,进攻波属西里西亚和小波兰,得手后向罗兹和华沙发起进攻。

北方集团的70万大军在冯包克将军的指挥下,从西波莫瑞和东普鲁士发动进攻,以消灭东波莫瑞地区波兰的守备部队为首要作战任务。消灭正面之敌后,沿瓦斯河两岸向华沙逼进。

两路大军在猛烈的地面炮火和空中轰炸的配合下,以辆坦克为进攻先导,犹如两把带齿的巨型铁钳,向着波兰的咽喉绞杀过来。

对于波兰人来说,这是一个黑暗的黎明。没有彩霞,没有朝晖,没有旭日,甚至没有了清新的空气。波兰人万万没有料到,一觉醒来,在呛人的鼻息里,死神的黑翅膀已经在头顶盘旋。

9月3日凌晨,维斯托拉河边枪声渐渐地平息下来,古德里安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昨晚,突破波兰第一道防线的19军在第3装甲师的导引下,挥师急进,争取抢先到达希维兹和格劳顿兹,以完成对波莫瑞和东普鲁士两大军事集团的包围。

在强渡维斯托拉河的时候,突然遭到了波兰军队的猛烈狙击。

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

由于第20摩托化步兵师只渡过了不及一半的兵力,所以在波军突袭时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幸亏装甲师的搜索营及时赶到,用猛烈的炮火和坦克的突击,把波军的数次冲锋打散。最后波军见突袭不能奏效,便主动撤了回去。

现在,20师、23师和第3装甲师已经在士赫尔的灌木地区汇合,把波军的两大军团牢牢封死在希维兹以北和格劳顿兹以西的狭小地带。

古德里安抬腕看了看手表,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他命令部队就地休息,生火做饭。他已经隐隐地感到,一场大战,马上就会爆发,被包围的12万波军是不会束手就擒的,他们一定会企图从这儿杀开一条逃生的血路。

12万只困兽,12万个生灵啊!

古德里安手执望远镜,不断地转动着身体方向,好似在专注地观察周围的地形地貌。其实,从他黑白参差胡须下紧抿的嘴角,从他额头上直跳的青筋,从他犹疑、惶惑的眼神,细心的人便会知道,这位开创一代战法、名垂青史的战将,心中也正在进行着痛苦的交战。

他是德军注册的现役上将,目前是德国第19军的最高指挥官,可他又是一名纯粹的波兰人,脉管里流淌着波兰人的鲜血。他生在波兰,童年也是在波兰度过的,生他育他的那块土地,就是离他现在站立点不足公里的库尔门。

怎么办?

即将发生的肯定是一场无比血腥残酷的屠戮。

果决地将手中的战刀劈下去?还是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军人的誓言和忠诚,族人的血脉与亲情,巨大的矛盾,犹如一柄锋利无比的双刃剑,在一下下切割着将军的心灵。

远处茂密的桦树林里,出现了一阵巨大的骚动,整座森林似乎都在膨胀、在摇晃、在惊悸地喊叫……

古德里安手执望远镜,久久地凝视着这片怪异且奇特的树林。他一时还搞不清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地震?是凶残的巨兽?还是发现了地狱的入口?

这是什么声音?

隐隐的、嘈杂的、沉闷的……好像积聚力量的海浪,在准备着那摧枯拉朽般的迅雷一击。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碎心裂胆地尖叫。

伴随着这声凄厉的尖叫,世界仿佛骤然间窒息了、嘶哑了、静默了……

德军士兵们有的端着饭碗,有的大张着嘴巴,还有的忘记了战争的存在,仿佛在欣赏一部实地拍摄的戏剧。

一阵阵迅雷般的炸响缓缓逼近了,一道道高高跃起的海浪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了,一声声如地狱里传来的凄嚎蔓延开来……

近万余骑兵,骑着矫健的骏马,身披武士的甲胄,手执长矛或短剑,列着整齐的方阵,向着德国最前列的集群坦克冲杀过来。

这是一幅极其威武雄壮的油画。

长矛和马刀在刚刚跃起的阳光里辉映着凛冽的寒光,一列列身着铠甲的士兵组合在一起,犹如一堵钢铁的长城,数万只马蹄蹬踏着大地,好似一阵密如鼓点的迅雷……

骑士们没有大声地呼喊,没有激动人心的鼓点,他们保持着可怕的沉默,只是向前压低身躯,用皮靴上的马刺深深地扎进坐骑的马腹,迫使疼痛难耐的马儿瞪圆充血的眼睛,发疯般向前狂奔。

这就是波兰皇家最精锐的部队,有着上百年光荣历史的波莫尔卡骑兵旅。波兰统帅西米格威把解救12万被围之军的重担压在了这个军之骄子的肩上。

在森林的边缘,波莫尔卡骑兵旅旅长恰文科斯基中将骑在一匹黑如墨炭的英格兰骏马上,正用单筒望远镜眺望着两军对峙的战场。在他的镜筒里出现的画面,显然是令人兴奋的,身穿鲜艳军服的皇家骑兵挥动着长矛马刀,正用雷霆万钧之势逼近了德国的坦克车队,而德军似乎被这汹涌扑来的潮水般的马队给惊吓住了,没有丝毫还击的迹象。

恰文科斯基将单筒望远镜递给身边的副官,捋了捋唇角上翘的胡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恰文科斯基好像今天在参加一个盛大的庆典,穿着修饰格外讲究,他外披一件猩红色的大氅,金色的绶带斜挂肩上。腰间系一把绿鲨鱼皮鞘的马刀,刀柄上镶嵌的钻石在旭日的辉光里映射出异彩。

一次大战中,恰文科斯基就在这个骑兵旅里服役,那时他还只是一名下级军官。他为这支军队所建立的不朽功勋而骄傲。

这一次,他毫不怀疑,他将再一次创造奇迹,把陷于重围的大军解救出去。

从单筒望远镜中,中将看到他的马队的前锋即将同德军短兵相接了。烟尘滚滚的阵地上,他的勇士的坐骑都被淹没了,只有手中高举的密密麻麻的长矛和马刀,犹如一片整齐的白桦林,在旭日下闪着耀目的寒光。

骑兵的优势就在这里:它能够以飞箭一般的速度接近敌人,训练精良的坐骑可以使驾驭它的主人如同幽灵一般的飘忽、飞动;它能利用居高临下的态势,用锋利的长矛和利剑去斩杀敌人;它的踢踏的马蹄声,劈刀时的呼喊声,刀剑撞击时发出的切金断玉般的咯吱的金属声,都是惊敌魂魄,摧敌斗志的有力武器。

恰文科斯基右手握紧镶满宝石的刀柄,用一个优雅的动作,将马刀拔出刀鞘,在头顶划了个漂亮的圆弧,然后用两腿挟紧马腹,刀锋向前方一指,胯下的英格兰种马在马剌骤然的刺痛下,昂首“咴咴”地长嘶两声,接着便如一只黑色的云朵飞流前去……

第3装甲师师长希魏本堡少将最初也被波兰骑兵无所畏惧的气势给惊骇住了,空中没有飞机的掩护,地面没有重炮开路,难道这些轻骑兵不是血肉之躯?不知道钢盾铁甲火炮快枪的厉害吗?

古德里安内心的交战马上有了结果。

战场上没有仁义和慈悲,更不相信亲情和眼泪。

战场就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军人就是军人,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消灭敌人为己任……

“希魏本堡将军,你还犹豫什么?敌人的马刀就要砍到你头上了……”军人的职业本能,迫使古德里安对着话筒怒喝起来。

听到上将如雷贯耳般地喝骂,希魏本堡将军猛然从痴迷中醒悟过来,他大声喝道:“马上登车,直接瞄准开炮……”

士兵们丢下饭碗,迅速钻进了各自的坦克车。

“开炮!”

随着希魏本堡的一声命令,多辆坦克车上的75毫米火炮霎时喷吐出照亮天宇的光芒,接着便是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弥漫天际的浓烟里,那些鲜活蹦跳的士兵和马队立刻成了无辜的宰杀品,不是被爆炸的气浪卷上天空,便如被泼雨般的机枪击中,像割麦的镰刀拦腰斩断般一片片倒下……

坦克车上的火炮同阵地上的自行火炮共同编织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这火墙象征着生与死的临界点,想冲过这火墙的,几乎都被炸得尸骨无存。

马在凄厉地哀嚎,人在绝望地悲呼,眨眼之间,骑士们便由杀人的煞神变成了由人宰杀的屈鬼……

过去的战争中,他们曾经何等的惬意过。他们曾像旋风一样掠过敌阵,手中挥舞的长矛和马刀随心所欲地挑出一串串血箭,砍下一颗颗头颅……

可现在,历史早就翻过了那一页,他们永远不再是战争之神,永远无法主宰战争了。瞧!他们不是被大炮的轰击迷失了神智,连人带马掀翻在地上,就是被迸飞的弹片切割成无数的碎块,抛向天空……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是一幅来自地狱的图画。炮火的黑烟完全笼罩了战场,对面方寸之间,什么也看不清楚;霹雳般的炮声震破了无数士兵的耳膜;烁目的火光把身上威武的军服烧成了布缕;不知何时,突如其来的一片血浆会糊满人的面颊,或者被来自半空的断臂残肢打得昏头转向……

久经沙场的战马也被这从未见过的血腥画面惊呆了,它们瞪着紫红的滴血的眼睛,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惊恐无状的悲咽,不管人们用马鞭怎样抽打,用马刺怎样蹬踏,它都如中魔般在原地打转……

更可悲的一幕上演了:一批勇敢的骑士终于冲过了密集的火网,杀进了德军的坦克群。遗憾的是,他们在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之后,却找不到可以劈杀泄恨的对象。当他们以锋利的马刀向着厚厚的钢铁的装甲奋勇劈杀时,刀锋卷刃了,手腕被震得又酸又麻,这才发现用马刀来对付坦克实在是一种以卵击石的蠢举。

战前,波军谁也没有见过坦克,他们曾就坦克究竟是锡做的还是木头做的展开过大讨论,今天,这场争论可以结束了。

很快,这批杀进敌阵的精英勇士,一个个被德军重型坦克的车身或履带挤碾成了肉泥。

战场成了一个绞肉场,机枪和火炮好似大大小小的绞肉机,把完整的、大块的尸肉绞成了肉泥。

终于,阵地上堆满了半人高的尸骨和血肉,坦克开不动了,它的履带槽里被肉浆和肌腱塞满了,它只能咆哮着抖颤着在原地打滑。

恰文科斯基站在一片高地上,手中高扬的战刀已经垂落下来。他被眼前惨不忍睹的屠戳给惊呆了。

他搞不懂。

这是什么武器?

这是什么战法?

为什么在一次世界大战中神勇无比、战功卓著的皇家骑兵,这一回竟落得血肉模糊,尸骨肢解,肝脑涂地的下场?

硝烟散了,厮杀声和呐喊声渐消渐隐地远去了。

一轮朝日,抹开战场上翻滚的浓烟和黑色的云翳,露出了红如火炭的面庞。

天上地下,整个宇宙仿佛都浸漫在红血海河之中。将军胯下的战马“咴咴”地发出了一声催人泪下的悲啼。

在现代战争中,中世纪的军队和战法,只能是送给对手的一顿任其切割、品尝的晚餐。

两天后,希特勒的专列到达了波兰的格格林车站。

专列到达的当天,希特勒在包克上将和古德里安上将的陪同下,乘坐一辆梅赛德斯牌轿车,由两辆坦克导引,视察了战场。

在格劳顿兹的那片灌木林,他们看到了波军骑兵与德国坦克交战的战场。

由于缺少民工,这一片战场根本没有打扫,在如火骄阳的熏蒸下,遍地堆积如山的腐尸残体正在腐烂,从尸体的创口和切断部位流出的血浆,已经变成了黑稠的尸油。马的毛皮和人的肉身搅在一起,臭气混浊得令人窒息。一群群的秃鹫在尸体上兴奋地起落着,它们一边饱啖着肥美的食物,一边煽动着巨大的翅膀,“嘎嘎”叫着,相互偎依……

随行的军官和待卫们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令人欲呕的恶臭,纷纷掏出手帕掩住口鼻。

希特勒当然也觉得这股扑鼻而来的气味不太好受,可当着两位前线指挥官和众多的侍从,他尽力屏住呼吸,保持着最高统帅的气度和尊严,信步向战场的深处走去。

这是一幅多么熟悉的图画啊!

20年前,在索姆河,在马恩河,在伊普雷,在凡尔登……他曾经一次次目睹过这样的画面。与此不同的,那时倒在地上的大多是德国人,是自己的战友,而这一回,则是那些该死波兰人。

希特勒的心头跳跃着复仇的快意。

一不留神,希特勒险些被一具尸体绊倒。

这是一具基本完整的波兰士兵的尸体,因烈日的曝晒,尸体面部肿胀得像一块发酵的面团。希特勒屈下身体,试图将这个士兵手中的马刀取下来,但是他没有如愿,刀柄被死者紧紧地握着,手上的皮肉虽然都已烂掉了,可他的手骨却如同焊接在刀柄上一样难以剥离。如果这刀从马背上劈下来,一定是威风凛凛,势不可挡的。

这是一个勇敢的士兵,而勇敢的士兵是应该得到尊敬的。希特勒直起身来,对随从的军官说:“把这个士兵埋掉,他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希特勒办完这件事后,才远眺环视着整个战场,踌躇满志地问:“那些被摧毁的重炮阵地,这些躺在这儿的波兰士兵,都是我们的空军干的吗?”

包克上将断然回答:“元首阁下,这都是我们装甲部队的杰作,再具体一点,是古德里安将军新战法结出的硕果。”

“哦?我们伤亡了多少人?”

“亡人,伤余人。”古德里安用准确的数字回答。

希特勒惊异地转过身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古德里安。他清楚地记得,在上次大战中,一个小战斗下来,他们仅一个团的伤亡就有多人。

希特勒颇感兴趣地问:“说说看,你的新战法里都有些什么新鲜东西?”

面对元首直接陈述自己的主张,这是古德里安多少回梦寐以求的愿望,于是便有条不紊地侃侃演说起来:“在上次大战坦克刚出现时,人们仅仅是把它作为步兵进攻的掩护武器,因此在习惯性认识上.坦克只是步兵进攻的手段。指挥员常常在作战时把它们分散配置给步兵,这就完全抹杀了坦克自身的战略价值。”

“坦克的真正优越性在于融火力、防护、机动为一体,在作战中可以形成强大的进攻锐势,冲破一切阻拦,充当割裂敌军防线的利刃。因此,我主张,坦克不应分散配置给步兵,而应尽可能多地集中起来,与自行火炮和摩托化步兵相配合,组成独立的作战兵团,只要有这样一只铁拳,它的坚硬的铁甲和雄浑的怒吼可以荡平一切敌阵……”

包克将军赞同地说:“如果不是古德里安将军的集群坦克撕开波兰人的防线,上帝才会知道我们要付出多少惨重的代价。”

希特勒不停地信服地点头,最后用最肯定的口吻说:“唐吉诃德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希特勒同古德里安的这次谈话,许多年之后,他们都没有忘记。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deyishus.com/lkyy/7459.html
------分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