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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之乡——三江源(原野)行走笔记8
那地方是一万只怀胎母羚产羔的地方那地方是公牦牛漫步的天尽头它孤独地走进蓝天的原野那地方有阳光细微的声浪黑颈鹤翔舞于浪花之上英俊莫如野马,洒脱莫如羚羊——马丽华《朝圣者的灵魂·那地方》
山梁河谷中星散的民居庙舍,隐藏在山褶谷丛中令人欣悦的人类生活——那需要在地面上行走,就近的观望和访问。没有哪里是世外桃源,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不过我们还是被这个富有生机和灵性的世界感动着,三江源创造了特有的生命现象,一切生灵都处于被自然接纳的生活方式和秩序中。
每到春季,总会有几只公的野牦牛会跑到牧家的家牦牛群里,牧民听之任之,任其与母牦牛交配;或者干脆将家养的母牦牛赶进有野牦牛的山谷里。杂交的后代体型更大,毛色更黑,力气更大,模样喜人。当然要防着点意外,野牦牛会顶伤小孩和挤奶的妇女,有时还会将家牦牛拐走,从此一去不归。
野牦牛是高寒地区的特有牛种,耐寒、善走陡坡险路、雪山沼泽,是风雪之中的“高原之舟”。在敦煌吐蕃文献中有一千多年前的《法律三条》,其中一则有关狩猎的法规规定,在猎取野牦牛时,猎人一旦受到反抗的野牛伤害,例如被角顶或被脚踩,其同伴若采取措施救助则予以奖励,反之若见死不救临阵逃脱则予以惩处等。这一条例制订的背景,至少说明了当时野牦牛分布广泛以及狩猎活动作为生产方式的普遍。
卓乃湖源头五雪峰冰川下的野牦牛
普氏原羚是濒危的高原精灵,数量比大熊猫还少,是一种比较原始的羚羊种类,目前全球仅剩余只,只分布在青海省,它们生活的环境,通常生长有麻黄、芨芨草、苔草、沙鞭、沙生针茅、狼毒和蒿属等植被,其间还有沙丘、缓坡和开旷的半荒漠草原,一般海拔高度米以下。
在三江源的核心区域也生活着熊,它们喜欢独来独往,喜欢耐心等待,真正懂得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所以它们才是真正的荒野猎人。
在自然界,地理、气候环境的急剧变化,造成了物种演化加剧,某些衰亡,某些新生,某些变异。而在稳态环境中,古老的物种会静静地存活下来,甚至一直活到今天。三江源混合崎岖山地的高海拔草地,不仅是雪豹的家园,还生活有灰狼、棕熊、猞猁、赤狐、藏狐、荒漠猫和兔狲等食肉动物。这里曾经有过大水泱泱的时期,曾经有过水生陆生和飞翔生物的鼎盛时期。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多为青藏高原所特有。就算现在,人类的足迹鲜有踏足此地,这里仍是属于野黄羊、野牦牛、野马、野羚羊、野驴、盘羊、岩羊和狼的世界。人类倒有可能是最晚出现在这一地区的物种
兽群迁移,鲜活雀跃,浩浩汤汤,令人动容。据考察,并不是所有的藏羚羊都进行长距离迁徙。迁徙种群多集中在可可西里。
可可西里地处北羌塘,位于青藏公路以西、唐古拉山与昆仑山之间包括长江源头在内的大片无人区,可可西里是蒙语名称,意为“青色山梁”,为17世纪蒙古人和硕特考察此地时所命名。可可西里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始为国人所知,机缘来自西部淘金热,及其有关的灾难性事件。之后便是由于国际黑市昂贵的羚羊绒价格的利益驱动,诱惑盗猎者冒死进入,每年猎取大量羚羊皮张偷运出境,牟取暴利——羚羊绒贵过黄金。其绒制品既轻又软,一条披肩可从一枚戒指中间穿过,故而被称之为“戒指披肩”,又名“沙图什”。它出自克什米尔的传统工艺,据说当年的东印度公司发现了它并传入欧洲,拿破仑曾订制过,作为礼物送给情人约瑟芬。在国际黑市再度流行时,其价格之高令人咋舌,但每只羚羊仅可产克绒。如此之高的利润让偷猎者为之疯狂,明火执杖地驾车驶往可可西里,大肆猎杀藏羚羊。
之后的事件广为世人所知,在治多县委副书记索南达杰的提议下,成立了旨在制止非法淘金和偷猎现象的西部工作委员会,他们踏上了可可西里的风雪之途,一年内十二次进入,多次与非法偷猎者交火。索南达杰,这位保卫可可西里的先驱者,可可西里藏羚之国的守护神,在他独自面对18名持枪歹徒时,壮烈牺牲在丧心病狂的偷猎者枪口下。人们发现他时,他仍保持单膝跪地的射击姿态,可可西里的严寒将他冰冻成不朽的雕像;在他身边,是偷猎者仓惶出逃时未及带走的上千张羚羊皮……这是年1月18日。
索南达杰一死惊天下,也使可可西里乃至青藏高原的野生动物保护、生态保护观念深入人心。如今在三江源地区,藏羚羊已经由上世纪80年代的不足2万只恢复到目前的7万多只,青藏公路沿线经常可以看到藏羚羊及其他野生动物采食、嬉戏、活动的场景。
在三江源区域,仍然有雪豹、狼和棕熊的健康种群徜徉其中,这是健康生态系统的标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三江源地区是中国乃至全世界观察大群野生动物最好的地方之一,是野生动物的乐园。
可可西里的故事没有完结,三江源的故事还在继续。曲麻莱县措池村为了保护野生动物,还专门成立了“野牦牛守望者协会”,长期监测野生动物。协会的志愿者要求牧民们记录野生动物的数量,牧民们开始认识到野牦牛也有生存的权利,措池村集体决定为野牦牛腾出12家牧场,措池最大的牧户还专门为野牦牛搬了家。现在野牦牛的栖息地比以前扩大了一倍多,整个村民的生态观念都改变了。
现在,措池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没有垃圾,没有盗猎者,没有开矿。每年措池七天的生态文化节是全村人的大聚会,结束之后没有一点垃圾,连牛粪灰都得到处理。有时牧民们赶着牦牛回家的时候,野黄羊跟在后面。这在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在措池,野生动物可以跟人很接近,人们可以近距离拍它们的特写。
再如临近的勒池村,村外的草原是青藏公路西边著名的藏羚羊栖息地。第一届措池村生态文化节的时候,勒池村牧民去参加,受到很大启发,他们回去成立了“藏羚羊保护协会”,自发做野生动物监测。
现在,三江源的牧民们对野生动物状况之认识,有了整体的升华。他们认为,野生动物多的地方,草场也会更好,牛羊也会更健康。在他们的眼中,野生动物不是与牛羊争抢草场的对手,而是草原生态系统或生命系统的一部分。藏羚羊、藏原羚、藏野驴和白唇鹿等吃不同的牧草。狼、藏狐、秃鹫、雪豹也是系统中的一部分,就如同人和家畜一样。
牧民们现在并不把自身独立在自然生命系统之外,而只把草场作为从中获益的一个外部世界。即使野生食肉动物吃掉一些牛羊,他们也觉得很自然,可以接受。他们更愿意用鹰架而不是毒药来治理鼠兔,因为鹰架似乎只是让鼠兔们害怕而逃走了。
有关“生态”这一概念,在生物学家和一些科学家那里,已经被简化为自然生命的存在状态,但有些观念是没有错的,比如说让“自然的归自然,人类的归人类”;在理解、亲切与帮助之中,要有一条隐约的界限,不追求过度的交融,这是对野生动物,也是对自然法则的尊重。人类可以凭借自己的理性,努力去维持这样一个界限,或者说,平衡。
三江源区域是整个青藏高原的缩影。只有政府、公众、牧民、科研机构形成一种合力,大群野生动物群浩浩荡荡漫步于冰川之麓的壮观画面,才会长存于世。水草丰美,人兽和谐,共处雪域高原的场景,不应成为下一代失落的记记。说到底,理解与关切,是一切生命共处的最高境界。愿我们人类与荒野的兽群,永远都在高处行走。
图
高屯子杨勇
文
刘东黎
排版
j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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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漏断人静。瞬息京华,春明秋景。
且让文化与记忆的一叶轻舟无声滑过
闲云野鹤,沧浪浮萍,
只载游兴,不载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