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临床研究白癜风的专家 https://m.yiyuan.99.com.cn/bjzkbdfyy/yyzj/260589.html友情提示:对人类骨骼敏感者请直接关闭,不要往下看了。公元前年的某一天,两个人依偎着躺在泥砖砌筑的狭小谷仓里。街道上砍杀和惨叫的声音似乎离得很远,城市燃烧的火光在泥砖的缝隙和气孔间跳动。空气混浊而沉重,他们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上世纪70年代,由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大都会博物馆和伊朗考古部门共同组织,对伊朗西阿塞拜疆省的哈散路遗址进行了发掘。这个遗址是乌什努-索尔杜兹河谷中最大的考古遗址之一,其中心区域被称为高丘,高约25米,宽约米,在其下有高8米左右的土墩被称为低丘,遗址以附近的现代村庄名称命名。哈散路所在的位置在古代贸易路线的交汇点,与美索不达米亚、安纳托利亚、高加索和伊朗高原都有联系。新石器时代的人们就开始在高丘上定居,此后历经青铜时代和铁器时代,这里成为当地的统治中心。直到公元前年末,杀戮和大火将城市夷为平地,哈散路的历史戛然而止。哈散路的位置年英国人就在哈散路进行了零星发掘,确认这里是铁器时代的定居遗址。年的时候,最重要的文物“哈散路金钵”被意外发现,此地的价值得到考古学界重视,引发了新一轮正规发掘。随着出土器物的增加以及对遗址的还原,70年代的考古不只限于哈散路,而是扩展为包括乌尔米亚盆地和Qadar河流域的一系列铁器时代遗址的发掘。哈散路金钵年,这两个人的遗骸被发掘出来。他们躺在泥砖砌筑并用石膏覆盖过的一个狭小封闭空间里,除了头下的一块石板外,没有任何附带的装饰品或日用品遗存。两个人身上都有在死亡前后受到伤害的痕迹(即骨骼上的伤口,且没有愈合迹象)。哈散路恋人如照片所见,他们所在的泥砖结构非常狭窄。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里不是墓穴,铁器时代哈散路的公共墓地在高丘与低丘之间,而这处结构是在城市内部。从目前的描述看不确定上方是否还有可移动的盖板,有一个说法认为可能是放置粮食的谷仓,姑妄信之吧。他们的姿势应该是在当时就固定下来了。因为哈散路遭此浩劫后原住民死伤殆尽,城市并未重建,其后近百年时间里废墟上被种上了庄稼(后来庄稼被火烧毁,在城市遗址层上方又留下了一层新的碳化层),没有外界力量对遗址进行扰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是死去之后被人放入这个空间时,送葬者将他们摆成了这样。但老实说这个可能几乎不存在,因为哈散路的毁灭几乎是瞬间的,最多用了几个小时。居民们倒毙在街道上,而进攻者杀人焚城后就匆匆撤退,甚至没把街道上的尸体拖开。不需要任何专业训练,我们都能看出这两个人姿势代表的亲密和温情。所以一经发掘就轰动了当时的媒体,将其称为“哈散路恋人”。但后来的骨骼鉴定却颇令人吃惊,这两个人可能都是男性。右方平躺着的人编号SK,经鉴定是一名19岁至22岁的男子。第三颗智齿萌出不久,其骨盆具备明显的男性特征,而颅骨可能是由于年轻的缘故,特征不明显。健康状况良好,在死前没有重大疾病和陈旧创伤的痕迹。左方侧躺的人编号SK,年龄约30至35岁。骨骼有老化或体力劳动的迹象,如脊椎部分的早期关节炎。其性别特征不清楚,某些部分呈现男性特征,而另一些部分偏女性或中性。额头、眉骨和眼眶形状体现了男性特征,而盆骨则呈现混合特征,耻骨形态更接近男性。综合而言更偏向于判断为男性。此人的骨骼长度与SK相似,但骨关节面的直径却又小很多(约2至6毫米)。没有牙齿疾病和陈旧创伤的痕迹,但右侧有一些受伤痕迹,包括股骨远端、胫骨和腓骨近端以及左侧颅骨靠近眼眶和颧弓部分。这个鉴定结果出来以后事实上是使考古界陷入了被动,因为社会舆论极易被引向某种特殊关系上,并且随之立刻出现了用现代道德观念妄评古代历史的问题,而全然不顾同性间可能也会有因为友谊、忠诚、责任等出现亲密动作的可能。所以自那以后对哈散路恋人身份的进一步研究似乎就变成了一种“地下”行为。当时的哈散路大概是一个什么情况呢?从目前的考古发掘来看,在公元前年的时候,哈散路是一个繁荣的贸易城市,居民点以高丘为中心分布,对低丘的利用较少。高丘上方矗立着两层的砖木结构大厅,作为贵胄的居所和庙宇、议事堂以及国库,城市的街道用石板铺筑,并且有下水道系统。远眺哈散路遗址,高丘完全是一代代人工堆积出来的从挖掘出的装饰品和雕塑看,哈散路上层受赫梯帝国的影响较大。哈散路的代表可能有幸位列赫梯帝国新都建立仪式上邀请的北伊朗诸小国代表之中,得以亲见当时霸主的赫赫威仪。哈散路的艺术品雕刻中有模仿赫梯风格的狮子、带翼兽和战车射猎图案,贵胄们佩戴赫梯或本地仿赫梯印章作为装饰,以此彰显身份的高贵和统治的威严。但是哈散路的问题是没有自己的文字,除了一些印章和器皿上少许无关的赫梯文字外,没有给后世留下任何记录,因此他们的身份族属以及历史事件目前都还无法知晓。从发掘的武器、马具和艺术品雕刻上可以看出,哈散路的军队有持矛的步兵、骑乘无鞍马的骑兵和双马拖曳安装六辐条车轮的战车。此外在城市废墟的遗骸上也发现了青铜头盔、青铜盾和青铜以及青铜包铁箭袋,但是这些东西往往呈现混合风格,并且无法确定是哈散路人的物品还是进攻者留下的。根据植物留下的遗骸分析,毁灭的一天发生在夏末。哈散路以骑兵和战车为主的军队在离开城市很远的平原上和敌军作战,而老弱妇孺则在一部分男性保护下仍居于高丘之上。实际上这些人即使不是贵胄也是有一定身份的居民,不但因为他们居于高丘,还因为他们身上大多有额外的饰品。女性和儿童往往佩戴了不止一个青铜狮子别针(固定衣服用的),那玩意儿颇重,也就是说颇为值钱。哈散路狮子别针哈散路狮子别针采用赫梯风格的张嘴狮子,狮子前爪后隐藏着铁针,和狮尾的青铜链条配合固定布料。这种狮子别针是哈散路遗址最具特色的物品,共有60多个,大多在烧毁的二号建筑。它们都在受害者的尸骸上发现,一至三个不等。但是哈散路军队战败了,即使不是全军覆没也必然是决定性的崩溃,因为他们后来再没回过自己的城市,然后进攻者趁胜直取高丘。在高丘已发掘的遗址内发现了六匹马的尸骸,其中一匹就和去取马的人倒在一起,解下的缰绳就掉在手边。遗址中发现了集中储存的大量武器,这些武器也来不及拿出来作御敌之用。敌人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这也就是考古学家认为当时的军队是由骑兵和战车作为主力的缘故。哈散路的城市布局和北伊朗同期的铁器时代城市遗址基本相同。一般来说这种城市会有两圈城墙,第一圈较为低矮薄弱的外墙围绕着山丘周围的平民区,在山顶的大厅周围则有高耸坚固的内墙。而哈散路却不知为何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其外墙部分始终没有找到,如果有过那肯定是被近现代农业破坏了(一般而言不至于破坏到一点痕迹都不剩)。在50年代的发掘中曾发现围绕整个高丘顶部的高大内墙,但70年代的进一步发掘发现这是哈散路毁灭至少一个世纪后乌拉尔图人占据此地时修建的,他们在墙顶部又修建了堡垒和塔楼等防御设施。乌拉尔图人城墙在高丘北部的地基其实是挖入了哈散路大厅的废墟遗址。60年代拍摄的高丘,可见建筑遗址和后来的城墙遗址黑色为哈散路遗址,褐色为乌拉尔图人的城墙从遗址中发掘的象牙板雕刻残片上发现了赫梯风格的攻城图案,也就是说哈散路人对城墙和城墙的作用绝非一无所知。但不管理由是什么了,他们最终为不修城墙的决定付出了灭种的代价。在开掘过的哈散路遗址发现了具尸体。其中人死在五栋被烧毁的建筑内,如二号建筑的大厅里,靠近主门(北门)附近就有50人被倒塌的墙壁和屋顶压住,其中一些男子携带着武器,妇孺多有装饰品。十一号建筑南部则发现了11具成人和3具儿童的骨骸。另外有89人死在街道或者房屋间的空地上,可以确定是被人所杀,缺失的肢体可能是秃鹫等食腐动物所为,但头骨的创伤则只有一个解释。在哈散路的三组死者中,每一组都包括男子、妇女、儿童和婴儿,其中后三者比例相当高,远超过古战场遗址,由此可见当时爆发了不问青红皂白的灭族式屠戮。而大火蔓延地相当之快,在大厅里聚集避难的人群还没逃到门口,房顶就已经垮塌下来了。而另一方面,大火可能也阻止了进攻者彻底劫掠城市,他们只来得及简单搜索被杀者的随身物品就不得不退出城去。从遗址中发掘出的大量金、银、象牙和埃及蓝艺术品也可以看出,这些人后来也没有回来重新挖掘城市的财富。哈散路的少女这位十多岁的女孩死于燃烧倒塌的二号建筑大厅。在她的骨盆下方有一条用琥珀、红玉髓、玻璃料和贝壳珠制成的链子,上半身有三枚青铜狮子别针。膝盖处有一把铁刃青铜把的匕首,还残留着刀鞘的痕迹。从这套行头看这个女孩在当时非富即贵,正当青春年华,一日之间天翻地覆香消玉殒。而著名的哈散路金钵(后来的研究者认为是个大杯子)的发现也印证了大火的影响。它在西一号建筑的东南房间被发现,夹在燃烧余烬层和大量垮塌的砖石之间。三具尸体和它在一起,为首者持铁剑和金柄匕首;第二人有带青铜纽扣的护腕,金钵就被他用右手抱在怀中;第三人则携带着剑、星形铁锤和匕首。刚被发现的哈散路金钵金钵和遗骸发现时位置草图在他们附近的西南房间里有一根矮石柱,是楼梯的支撑部分。通过堆积物的体积和位置分析这三人当时在二楼背对楼梯而行,可能是为了躲避大火,正走向外墙的窗口。就在这时二层整个垮塌,把他们都埋葬在瓦砾之中。经测定金钵的制造时间距今约3年,远比哈散路毁灭的时间为早。由此可见这个金钵正是哈散路的传世重宝,无怪乎在焚城大火燃起之时,仍有人试图把它从宝库中带出来。美国研究者对金钵上的图案进行了分析,认为可以用胡里安神话中的故事进行解读,但这也不能说明哈散路居民就一定是胡里安人的后裔,因为金钵也可能是战利品或者贸易而来的。金钵上的图案同样的,死在金钵旁的三个人随身的器物也无法判明他们的身份。他们可能是三个想从大火中救出国宝的当地居民,也可能是三个见财起意的进攻者。但最终他们和金钵都没能离开那个屋子。击败并毁灭了哈散路的敌人来自何方?虽然当时最为凶名远播的是赫梯帝国,但此事并非他们所为。考古证据显示攻击者是来自北方的乌拉尔图人,大概是伊什普尼国王(公元前至年在位)或他的儿子梅努阿(公元前至年在位)。从同时期乌拉尔图城市发掘出的哈散路风格器物以及乌什努-索尔杜兹河谷发现的刻石记功铭文证实了这一点。居民随处倒毙,其中不乏幼儿哈散路的毁灭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同样迅速,攻击者很快将此地弃而不顾。受害者的尸体就留在遇害处,慢慢被尘土掩盖。当现代发掘者清理出这一切后不由为之惊叹,一位美国研究者在他的论文中称这里就是中东的庞贝,而在我看来,这里似乎更容易联想到被毁灭的特洛伊城。最后我们回到哈散路恋人的问题上,经过前述的道德困境后,虽然研究仍在进行,但对外公布的研究资料就少之又少了,似乎考古学界也不愿意研究成果被现在越来越接近道德绑架的某些现代思潮和舆论利用。我只发现一篇论述古病理学的严谨性和跨学科合作的论文中略有提及。这篇文章指出对古人类遗骸的鉴定大多是没有什么专业经验的人以简单甚至错误的方式随意而为,并且将这种鉴定结果随意公布给媒体和公众属于不负责任和哗众取宠的行为。其中点名的例子就包括哈散路恋人,似乎作者了解一定的隐情并对当初的鉴定颇有微词。据没有可靠消息来源的机耕道消息,研究发现哈散路恋人是有亲缘关系的。那么就出现了几种组合:父子、母子、兄弟、姐弟,假设真是如此,那么他们表现的就是亲人之间最后的关怀。一种我看来比较合理的说法是这样的:在兵荒马乱之时,受伤的两人好不容易甩脱追兵,躲进了狭小的谷仓。泥砖挡住了烟雾,但无法阻碍氧气被快速消耗,而一氧化碳也在低处开始聚集。很快年轻人就失去了知觉,而年长者在意识模糊中用手拍着他的脸:“睁开眼睛,不要睡着了”,说着说着他也停了下来,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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