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秃鹫 >> 秃鹫生活环境 >> 那些来自异域的映射与梦幻撞死了一只
所谓藏区有三大部分:卫藏、康巴、安多。卫藏即以拉萨、日喀则为中心的藏区,卫、藏即前、后藏。而康巴安多解释起来比较复杂,简单点说康巴位于川西高原甘孜地区但不只这里。第一次知道康巴男子帅气是在马原的书里,他们有高大笔直的身形,刀削斧凿的面部线条,男子头顶红色的勇士结。丁真因年幼固然甜美,成熟的康巴汉子更有一种气度和另外两个藏区不同的诗化气质。他们是理所当然的骑手、勇士,还是天生的卓越商人,或游商于汉藏古道,或游荡于拉萨街头,两三句话内高价兜售出一枚金刚杵。
电影《撞死了一只羊》还告诉我们:康巴藏人有一个传统,就是有仇必报,若有仇不报,就是一种耻辱。
《气球》目前被认为是万玛才旦最好的作品,但我想总有人跟我一样更喜欢《撞死了一只羊》,认为它更梦幻迷人和庞杂。
如果说《气球》像藏地阿巴斯,《撞死了一只羊》就既像大卫·芬奇,又像大卫·林奇。既是《搏击俱乐部》,又是《穆赫兰道》。
卫藏金巴是一位斯基气质的司机,听意大利原文《我的太阳》,据说是思念女儿;康巴金巴是一位杀手,他迷幻的仪表、迷离的眼神令人想起“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的诗句。他们原来自两部作品:次仁罗布的小说《杀手》,和万玛才旦的小说《撞死了一只羊》。
演员章宇不拍戏时喜欢和他的艺术家朋友鼓捣行为艺术,其中有一个作品就是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朗诵章宇的两首小诗,毫无对话性,最终在“玩泥巴”中“融合”。这个作品代表了人类本质的分离和融合的渴望(大概这么个意思吧,反正我也看不懂行为艺术)。
而影片的第一幕给我就是这个感觉,两个金巴在人生的旅途相遇,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原以为电影就是这么个主题,但是我忘记了还有一只羊,还有一只秃鹫。
金巴斯基是情场老手,也总能解决问题,让上师超度羊,让乞丐帮忙天葬羊。当乞丐提出喂给秃鹫是喂、喂给他吃也是喂时(我当时是站乞丐的)迅速用元完结此事,不拖泥带水。
但是在情人那里他头一次“不行”了,他对羊犯下罪孽,曾经玩笑以为是另一个金巴给他带来恶业。现在他反而想撞死羊是预示他和另一个自己的一番孽缘——他杀生,康巴金巴也会完成杀人。
索朗旺姆的小酒馆更像是公路片里的“路屋”,大门乐队的歌放在这里做背景也很合适。而她,是藏语系的金香玉。电影叙事和老板娘的叙事相应和,在虚实中,他们遇到同样的老人,窗外路过同样的乞丐和狗。他们都找人。最终金巴没有找到另一个金巴,但找到了还健在的玛扎一家人。
《我的太阳》歌声里,两个金巴合二为一,杀手金巴让司机金巴感受到自己看到玛扎家人的无从下手,对自身软弱的悔恨,对背负巨大耻辱生活的无奈。但两个金巴都会这样选择。“杀人红尘里,报答在斯须”——杜甫。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他。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藏族谚语
人类不是阿凡达,不能继承和共享所有文明的总合,也不能打扰别人梦(意识)。大刘在《乡村教师》中告诉我们人类只能通过一种名为教师的特定人群获得前人智慧。而《盗梦空间》的诺兰给了我们另一种可能:所有人类有一个共同的潜意识海,突破意识的最终层,超越所有层面,有可能会到达。也许所有宗教的目的就是到达那里,那里也是让别人出入自己的梦的唯一途径:通过那片海,进入不同人的潜意识。
结尾金巴摘下眼镜,空中有飞机飞过。梦里的金巴戴上他的眼镜,梦醒后的金巴摘下眼镜,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以下有过度解读成分:
飞机,秃鹫:藏语里他们都叫“空行”。在藏传佛教里秃鹫是代表智慧与慈悲的女神空行母的化身,是执行天葬的主体。
我的太阳:秃鹫把往生的身体带上极乐,它们临死时奋力飞向太阳,在高空的风中化为齑粉,不留污秽在人间。一切随风。
老板娘:等待在命运的路口,让人们做出选择,无论你选择百威还是拉萨牌啤酒,她都能贴上品牌。她就是空行母本母。
一半的羊:另一半是另一个金巴买去的,他们买了一只羊,还没有优惠。
尸陀林主:掌管尸陀林(天葬台)之神,是一对夫妇,两个人,但为一体护法神。常见空行母唐卡下。
羊:东西方文化中羊有时都是人的代称。
胡扯完毕!
《气球》以手持摄影体现静静的美感。《撞死了一只羊》画面构图突破东西方。
三个群落构图
影片还以特殊方式对王家卫表示感谢。个人比较喜欢有解读功能的电影。也常常超越想象。电影艺术是人类想象力的结晶。电露泡影,须臾一刹,百年不过尔耳。愿那片海子带给人类最终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