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天的版号终于下发,朋友圈一片欢呼雀跃,欣喜异常,随之而来的是股票大涨,吃饺子放鞭炮也大有人在。不知是否如传言所说,因为疫情导致经济下行,老爷们放开一些版号救急,不重要,终归是赏了几个版号让大家开心。但要注意的是,我们不是为了游戏业有救而欣喜,只是为了自己的饭碗能保住而高兴。若是眼光放于此,只能说身处行业的“精英”们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首先我个人并不质疑为什么需要版号这件事,毕竟在任何国家都有审查,这并不奇怪,德国、澳大利亚的审查制度也一度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只是国内的审查放到全世界可以算排前几名,也就敢嘲笑一下朝鲜罢了。而且游戏需要版号这件事,恐怕除了中国之外也只有一个学我们的越南。更何况成熟资本市场的分级制度一直没引进,甚至模仿都不成样子,说是分了,但也就是分出幼童和巨婴的区别而已。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为原本应该敞开,如今紧锁的大门露出一丝缝隙而感到喜悦?为何我们所创造的世界需要讨好权势才能在世上生存?
那些四处游走的版号掮客们,在这段空窗期时还在谆谆教诲你国内的雷区哪里不能碰,斩钉截铁地告诉你一款游戏想要在国内发行是有多么不容易。行业死活在他们眼里毫不相干,能否把版号这门生意做好才是最重要的。当套子收的越紧,他们越是欢欣鼓舞,如同在腐肉跳舞的鬣狗,在尸体上空盘旋的秃鹫。
在相关的贴子下,有相关人士回答到:是的,我们游戏的版号终于下来了,但我们项目也早被裁撤掉了,如同给死掉的孩子喂了一口奶。
所以我并不为了久违的版号下发感到欣慰,反而有半丝悲凉。
毕竟明天不可预测,行业没有信心,环境不曾稳定。
版号的悲剧只是国内文艺事业的一个缩影。早在这个世纪前十年时,游戏行业还是冒险家的乐园,亦或是懵懂尝试,亦或是放手一搏,虽然不乏一些土财主试图进场,但最起码愿赌服输体面走人,还有一些人愿意沉下心来做做产品,尽管技术审美落后于人,最起码还能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只是未曾想到,仅仅一个市场下沉,移动开端,就让无数半点游戏基因也没有资本涌入到原本已经混乱的生态内。百度想做,阿里想做,字节也想做,做成了宣传自己是“优秀游戏公司”,做不成了就赶紧裁撤团队裁掉员工。哪怕是作为游戏引擎带路人的毛星云先生,最终也要以跳楼结束自己的梦想。而引发这出悲剧,则是毛先生所在团队被无故裁撤,两年多的项目付诸东流。
此事给了我极大的震撼,对于行业败类究竟能堕落到什么地步而震惊。当行业内都在喊难的时候,究竟哪些人是真的生活困难,哪些人是换不了豪车买不了豪宅在假装叹气?历来国内游戏项目成功后,公司无不例外疯狂扩张,给项目组发巨额奖金,组织团队四处旅游,福利待遇发到手软。然而一旦项目紧张,资金链断裂,那高层便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除了苦一苦手下员工,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从未将版号问题列为头等大事,版号也许毁掉了20%的游戏,那有70%肯定是毁灭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绝大部分人,在行业里的初衷早已不是做好一款游戏,而是求得一份安稳的工作,而顶层人物更是将其当做赚钱工具。可我们可曾想过,作为一个依靠创意快速迭代的产业,我们当前的创作方式居然是在一个成功项目上不断更新。多少人力物力投入在众多老项目上,引擎技术不提升,游戏画面停顿不前,然而更深层的玩法、体验,更是被抛到了脑后。明明国内不缺资深游戏玩家,不缺为国外项目提供高质量美术的外包,更不缺游戏图形学、引擎方面的人才,那他们得到了什么?梦想的飞升还是自由的陨落?
我们始终面对的,是随意所欲没有任何规则的审查,凌驾于行业之上;是仇恨恐惧一切娱乐的家长,将举报作为阴刀暗刺;是贪婪饥饿毫无羞耻的资本,遇到亏损便落荒而逃;是我们这些任何一丝警惕之心的从业者们,得过且过混完一天是一天。
如果你们认为下发版号是久旱逢甘雨,那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可真是身处绝境浑然不知,只是将拉紧自己脖子的绳套慢了一步,脚下的板凳摇摇晃晃,一不小心便窒息而亡。
如果你们认为游戏业还能在这片虚假繁荣继续下去,那便请尽情狂欢,等到落幕之时,没有人会为了这个文化形式的消失而感到惋惜。
对于版号这件事,我们看得很清楚,管理者也看得很清楚,但这些不重要。
游戏业之所以会演变为悲剧,是国内对于文艺作品特别是电子游戏的定位,更接近于上个世纪20到30年代的美国对酒的态度——一禁了之,此举除了收获大量私酒贩子和黑帮外一无所获。请注意,年份只是时间历法的一部分,从来没有标定过一个国家的发展阶段。我从未将本国文艺事业能和国外相提并论,我们和成熟文化市场有着天差地别,能生存已是极为不易,何谈繁荣?
也许未来会好起来的,可我们是否能看到那一天,还是说会变的更坏?
毕竟没有什么是永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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